那老掌柜看着齐粟娘被押回,面上原有些忧虑,此时听得傅有荣招呼齐粟娘,眼睛一亮,急急出了柜台,请安陪笑道:“傅公公,东西早备好了,只等着公公来取。”看了那几个停下脚步的侍卫一眼,道:“这位姑娘……”

傅有荣自是个伶俐的,看了看情势,打了个哈哈,趋前作势打了个千,笑道:“德力大哥,几日不见,十四爷还念着要再和你比一场呢。”

那领头的德力不敢怠慢,连忙回礼,笑着寒喧了,傅有荣道:“德力大哥这是替九爷办差?这位齐姑娘是十四爷的旧识,可是冒犯九爷了?”

德力看了齐粟娘一眼,似是揣测“旧识”两字的意思,嘴里笑道:“倒也不是,就是她哥哥不识抬举,秦大管家招他到府里当差,他居然回了,这不是削九爷的面子么?大管家让我们拿他哥哥回去。倒和这位姑娘无关。”

傅有荣闻弦知意,知晓德力没抓着当哥哥,就打算把齐粟娘扣下来。皇子府里的管事也是有品级的,九爷府的大管家秦道然,出身江南书香世家,原是九爷的伴读,当过翰林院的庶吉士,挂着汉给事中的衔,最受九爷依重,府里的钱粮都是他管着。但既不是犯了九爷,便好说话。

他寻思半会,笑道:“德力大哥,兄弟自然不能让大哥你在秦大管家面前交不了差,只是这位姑娘确是十四爷惦记的,你看……”

德力沉吟片刻,只得笑道:“既是十四爷的人,奴才不敢冒犯,只是大管家若问起,还请傅公公周旋一二。”

傅有荣笑道:“德力大哥放心,我自会去和秦大管家说叨的。”见得德力率手下走了出去,转头甩了袖子,给齐粟娘请了个安,笑道:“齐姑娘,你怎的上京来了,怎的又多了位兄长?”

齐粟娘不敢受傅有荣的礼,侧身躲了,施了礼,把齐强的身份说了,又诚心谢了,便想出店去寻齐强。傅有荣连忙挡住道:“齐姑娘,九爷府的秦大管家可是个厉害角色,德力这会儿虽是走了,必定在外头留了人,你且安心在这儿等着,十四爷还没有分府,在宫里住着,我回去禀告了再说。您和十四爷也有段日子没见了,除了齐姑娘,十四爷的沙盘可没人能替他侍候好。”又笑着上下打量了齐粟娘一番,“齐姑娘穿着这身衣裳,奴才差点儿没认出来。”

齐粟娘听他说得有理,知晓自个儿已是被人盯上,在哪都是一样,在茶庄里,齐强总不会冒然而来,在外头却容易被人所趁,只得耐心等待。

傅有荣匆匆离去,那老掌柜似是与齐强结好,安慰了齐粟娘几句,叹道:“姑娘,你哥哥总不想和官道上的人搭上,只是这天下捞偏门的,哪有不和官道搭上就能安稳赚钱的?秦大管家知道我有几两重,哪里会不疑心。姑娘,你也劝劝你哥哥,能到阿哥府上办差,也是好事。”

齐粟娘苦笑一声,嘴上谢了,心中却暗暗焦虑,她亦是和齐强一样的心思,奴才哪里是好做的?陈演一心治河,免不了要做皇上的奴才,若是娶了旗女,有了靠山,不论是治河还是前程,皆比娶她一个无根无底的汉女好。再者,她虽是守着这世里的规矩,不过也是为了存身,关起门来还是做自己,不该忍的忍不了半分。若要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,哪里还能像以前一般自在,何苦如此?到底不是一世里的人……

齐粟娘微微一叹,这般想来,解了婚约于她未尝不是好事,只是没料到齐强这事也不稳当,到底还是卷进来这些事儿里头来了。

到得第二日,十四阿哥没见得来,九爷府的秦道然却亲自来了。带了四色表礼,和齐粟娘寒暄半晌,说的却是和老掌柜一样的话。

齐粟娘见得这秦道然三十余岁,斯文儒雅,谈吐谦和,嘴里的京片儿微带江淮口音,但眼角微垂,隐带煞气,德力这些带刀侍卫对他毕恭毕敬,果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。

秦道然显也是打听了齐粟娘的过往,虽是用言语敲打,说出来却是一副求贤若渴的模样,倒让人不好发作。这套虚话齐粟娘在宫里时也说得惯了,不与他较真,只请他高抬贵手,别为难了齐强。

两人棋逢对手,正互相推着太极,九爷府里的人来递消息,说是十四阿哥到了九爷府,请大管家接着齐姑娘一起回去。

秦道然正中下怀,笑着请齐粟娘上车,一路进了皇城,到了九皇子府上。

秦道然请了齐粟娘入府,打听得阿哥们在花厅里,便唤人引她过去,自个儿却避了开来。

齐粟娘知晓宫里的人情世故,秦道然这模样,竟是不想让十四阿哥搅了他的事,便是她求十四阿哥在九爷面前说话,只怕这秦道然也敢阳奉阴违。

齐粟娘既诧异秦道然在九爷面前的分量,若是不是拿定了九爷会护着他,他哪里会如此?也诧异齐强在秦道然眼里在的分量,若不是万分看重,何必犯着得罪阿哥的风险,拧着不放?

齐粟娘这般想着,走进了花厅,花厅甚大,九扇朱红雕花格窗俱都大敞,窗外百花盛开,花团锦簇,六月春风吹拂,带来暖暖花香。

八爷、九爷、十爷坐在厅中,十四爷却未见,齐粟娘不免心里忐忑,她在宫里时日不长,只知道八爷与大阿哥交好,虽隐隐听说八爷甚是照顾九阿哥、十阿哥,到底还未亲见,如今见得这般阵势,只得按着以往宫里的规矩,请安施礼。

三位阿哥显是刚下朝回来,尤穿着朝服,八阿哥一身石青四爪行蟒的贝子朝服,束着箭袖,仍是清俊贵气,九阿哥胤禟是宜妃之子,与八阿哥同年,看着面相虽好,养尊处优惯了,二十岁便微微有些发福的样子。十阿哥身高体壮,甚是精神,但眼神飘浮,多半是在走神。

八阿哥抬手让她站起,微微一笑,搁下手中的茶盅,道:“齐姑娘,今日请你过来,虽是老十四念着你,我也想问你件事。”

齐粟娘一愣,不知他是何意思,只得答道:“八爷下问,民女知无不尽。”

十阿哥似是回过神来,皱眉道:“八哥,她又未去清河,能知道什么?”

九爷却道:“陈变之的钱不都是她掌着么?陈变之一声不吭,自然是自己填了不少,她哪里会不知道?”

风大了些,厅子里的花香越发浓郁起来,齐粟娘有些受不住这些香气,胸口隐隐发闷,面色不禁有些发白,八阿哥看她脸色,笑着道:“齐姑娘,陈大人可和你提过河工上的事?”

齐粟娘沉默良久,耳听得窗口蜜蜂的嗡嗡声越发燥杂了起来,终是道:“回八爷的话,民女兄长作主,民女和陈大哥的亲事,已是不成了,民女也不清楚这些事儿。”

三位阿哥俱是一呆,八阿哥看了她半晌,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?陈变之眼看着还要升,退亲于你可不是个好事。”

齐粟娘深吸了一口长气,心绪却被涌入鼻腔的花香搅得越发翻腾,这时却听得身后响起十四阿哥的声音,“退亲?你这会儿想明白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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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四阿哥到底知道些什么?康熙和男主说了些什么?粉红票啊粉红票,晚上九点就有加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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